2014年12月20日 星期六

蔽用除己


曹操一輩子都沒有篡漢,但其子曹丕等曹操一死就逼獻帝遜位,以魏代漢;顯然這與曹操的理念不一致,曹操不篡漢的理由許多歷史學家認為是政治號召,就是扛著漢的招牌向蜀漢及東吳招手,因為蜀漢及東吳都以效忠大漢為口號,所以只要漢這個政治符號繼續存在,劉備及孫權只能以臣屬自稱,曹操仍掌控政治上的主動權。
但為何曹丕的想法與其迥異?這與曹丕的奪嫡過程有關,首先曹丕並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是曹操的繼室卞夫人所生,曹操的正室丁夫人所領養的曹昂本是嫡長子,但戰死於宛城,因此與曹操離異,讓卞夫人扶為正妻,才使曹丕取代曹昂成為繼承人。但曹操並不因而特別寵愛曹丕,曹操育有25子,個個聰穎,例如七步成詩的曹植,神童曹沖,更重要的這些兄弟都早受曹操的冊封,他們都是曹丕政治上潛在的政敵,所以曹丕為了突顯自己的權位,篡漢稱帝。
曹丕知道漢帝國是因為宦官與外戚干政而殞落的,所以他特別頒令「其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署令」「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後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土之爵」,既不依靠宦官與外戚又削奪藩王的權力,這使得他在政治上陷於孤立,所以他改革選官制度,實行九品中正制,進用門閥士族子弟,這也就是後來影響中國千餘年的士族門戶之見。
其實曹丕對宦官、外戚、藩王的顧忌其來有自,但唯一沒有看清楚的還有像他父親一樣的權臣,所以魏的天下最後也由權臣司馬毅所篡,甚至爾後的四百年中國各朝政治都是由權臣所掌控;這就是蔽用除己的思想障礙。如今政治上發生變革,許多即將就任的地方首長都摩拳擦掌準備有所作為,甚至有人說三個月內就要讓人民有感,其實從遴選局處首長的過程看來,就有許多是違反當初設想的原則,為何有這樣的結果呢?這就是把自我的因素置入卻未知的結果,也就是蔽用除己的障礙。

水蒸氣


觀察水沸騰的狀況是小學生都作過的實驗,看水在沸騰前就有許多波紋在水裡不安生的游動,這時有少許水氣形成,在瓶頸處凝成水珠,絕大多數的水滴都又回到燒杯裡來;有些許水泡在杯底形成,它們迅速竄出水面,體積也不斷變大,在水面破裂開來,當中被氣化的水分子就竄出水面直奔鵝頸瓶的窄口去,這些被氣化的水分子叫水蒸氣,速度很快,但多數都撞在冷凝的管壁上又凝結成水珠,因為它們撞擊的部位不同,有些已過了鵝頸瓶的峰頂,所以水珠流向冷凝瓶裡成了蒸餾水,但有部分還是回到燒杯裡;這個過程叫蒸餾。
整個蒸餾的過程像極了咱們社會的變革,那些不安生的波紋就像現在許多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社會異象,但畢竟在社會﹝燒杯﹞底層最受壓力的那部分水分子會形成水泡向上竄升,一個接一個,他們竄升的過程倍嘗艱辛,絕大多數變成水珠回到燒杯裡繼續煎熬,最後總有蒸汽水分子越過瓶頸到達另一個世界裡去,不過過程可歌可泣。
人類歷史其實不像蒸餾過程中的水分子那麼勇往直前,總是進二退一步履蹣跚;譬如說中國歷史上各王朝的衰亡就是這種蹣跚的最佳寫照,像東周就是一個苟延殘喘的時代,竟耗去了514年的時間,中國歷朝各代還沒有一個朝代的國祚超越它;又如東漢末年的三國鼎立,誰都知道當時漢朝廷是無法再回溯到原來鼎盛時期了,魯肅就很直白的說:“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還是“鼎足江東,以觀天下之衅”吧。前兩句說的正是事實,後兩句就是茍且偷生不願回歸洪流之詞。別以為晉是結束這樣分裂時代的另一股力量,其實統一的西晉僅維持了五十年的政權,後半期的東晉處於南北分裂時期竟達一百餘年,因此晉朝在歷史上比之如隋,那是一個過渡期,像水的沸點一樣。接著像宋、明、清等其末年都顯得苟延殘喘,新舊勢力僵持;這種角力的結果使改革走樣,譬如說結束明朝統治的滿清就不是當初老百姓所期盼的新政權,民初亦然。
難道我們這個時代會沒有像魯肅一樣看得懂潮流的人嗎?當然不是,只是沒有人像孫權一樣勇於接受事實;或者有魯肅那樣茍且偷安的策略罷了。如果我們的年輕人只會像佔中的港青奮勇於街頭,那也就是再回到燒杯底部的水蒸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