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3日 星期四

出將入相﹝曹參﹞



    說到外戚,有一個人是大家比較不注意的,這個人就是曹參;他的妹妹與劉邦交往過一陣,還生了劉肥,後來劉邦被呂雉看上,所以這一段姻緣反而很少人再提起。不過曹參作為外戚,可不像以後那些外戚一樣,耍弄權勢,反而給漢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曹參是劉邦陣營中最為出色的將領,其中以擊敗秦將章邯最為膾炙人口;也率漢軍拿下咸陽,可謂戰功彪炳。後來與韓信協力攻下趙國及齊國,在韓信自立為齊王的事件中,曹參率軍回到劉邦身邊,算是一次政治上的表態,得到劉邦的信任。等劉邦統一天下後,他就隨劉肥到齊國去任相,並沒有留在長安與大家爭功。
    曹參入相是劉邦與蕭和的共識,呂雉與惠帝只好稟承遺志,延攬曹參入相。曹參很有名的一句成語“蕭規曹隨”就是宣示繼續執行蕭何留下來的政策,不作變更。其實這是曹參在政治上以清靜無為使人民在長期戰亂後獲得休養生息的良策。
    曹參出將入相建立了漢朝四百年的基業,在大時代裡展現的智慧與勇武絕不是與劉邦的裙帶關係所可掩飾的;後世人也絕不要以“蕭規曹隨”的簡易描述而忽略了他的偉大。

2012年2月21日 星期二

東漢的外戚﹝竇憲篇﹞



    即便同是外戚,也未必是同心協力的,東漢明、章兩帝間竇氏與陰氏的互鬥就是一例;但也意外使竇憲將功折罪自願率兵出擊匈奴,將北匈奴徹底驅逐出中亞,完成了漢武帝一生都未成就的功業。
    東漢明帝寵愛陰貴人,其實這個陰貴人是明帝母親陰麗華家族中的人,所以明帝是與自己有血親關係的表妹戀愛而生劉暢的,先被封為汝南王,後又封為梁王;舅舅陰棠被封為西陵侯;明帝無論如何寵愛陰貴人,但都無法廢掉馬皇后,因為這位皇后可是馬援的女兒,早年光武帝就許下這門親事,所以儘管馬皇后沒有生子,明帝也無法動搖她的地位;馬皇后最後認養了賈貴人所生的劉炟,也就是後來的章帝。由這段歷史即可知東漢初年竇融、鄧禹、馬援、梁統四大家族對皇室的影響是如何巨大了;因為他們都曾是光武帝中興大業中不可或缺的功臣。
    章帝娶竇憲的妹妹為后,竇氏一族更因而顯貴,竇憲及竇篤兄弟自然成為章帝所親倖的人;梁王劉暢也只好靠邊站,但陰貴人仍在世,所以儘管竇憲兄弟有章帝作靠山,劉暢的勢力仍不容小覷。竇憲就派遣刺客刺殺劉暢,還嫁禍給一個小太監蔡倫,結果事洩被補,囚禁在宮裡。
    竇憲見此光景,就透過竇皇后向章帝疏通,希望能帶罪立功;正好當時北匈奴內部因蝗災,人民饑饉,內部衝突不斷,所以南匈奴單于請兵北伐;章帝就拜竇憲為車騎將軍率兵北伐,結果大破北匈奴於稽落山,北匈奴西去;竇憲乘勝追擊,深入戈壁沙漠三千里,繼續大敗北匈奴,最後在燕然山刻石記功;這也是中國歷史上建立最北方領土的一役。兩年後竇憲以大將軍之名再率兵北伐,這一次更把漢疆界向塞外推出五千里,一直到阿爾泰山,也是中國歷史上至今最西的領土。
    竇憲建此功業權震朝廷,卻陰謀圖漢,但被和帝識破,與一名太監鄭眾用計,趁其班師之際,在城郊舉辦歡迎儀式,迎入北宮,由和帝親自前往致意,並設下重兵逮捕鄧疊、鄧磊等人,追討其大將軍印;然後在遣其回籍時,予以賜死。和帝識竇憲為心腹大患,其來有自,原來和帝的生母是梁貴人,她是梁竦的女兒,梁竦又是梁統的次子,當年與竇融一起歸順劉秀,因此成為四大家族之一;竇憲陰謀圖漢,看來又是一樁權力鬥爭的歷史疑案。
    從東漢四大家族相互鬥爭的火花中洴出竇憲這樣開疆闢土偉業的插曲,原是歷史的偶然;但也說明在政治上的爭權奪利都不能對國家及人民有任何實質的貢獻,惟有以務實的態度拼搏的精神才能創造繁榮與進步。

改革的腳步不斷向前



   “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洋務運動是1860年底曾國藩在給咸豐皇帝奏折裡的一個主意,當時因為想借外國的力量來勦滅太平軍,所以想僱洋人的船運糧,甚至購買槍炮等武器,再加以學習,以達到船堅炮利的目的。後來得到恭親王奕訢的贊同,及地方官僚如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等人的響應,而掀起的一次改革運動,也稱之為自強運動。以上這些人也稱之為洋務派,所面對的是守舊派。慈禧當時對於像奕訢、曾國藩這批實際掌握權力的重臣是無法抵抗的,而且面對太平天國這樣的內患,也只好暫時採取支持的態度。
    洋務運動涉及的層面很廣,包括了軍事、政治、經濟、教育及外交;深度甚至牽涉到封建體制與西方資本主義體制的衝突及矛盾,所以未經基礎的改造,難以達到預期的效果。洋務運動還涉及民族情感的問題,就是洋務派為了向洋人學習,所以堅持對外儘量妥協的態度也被部分知識份子認為是投降主義,這對急欲從半殖民地地位上脫胎換骨的多數中國人是不具說服力的。終於在1894年的甲午戰爭中証明了34年來的改革是失敗不具成效的。
    其實洋務運動是否真如上述所言不具改革成效呢?那倒也未必,因為清廷雖終止了洋務運動,而在當時社會上的西化運動卻未停止,甚至一百年後的今天,大家口中的“現代化運動”也都有當年洋務運動的蹤影;實際上當時人對洋務的表面認識演進到後來的深化改革,經過了許多過程,這也是一個必經的階段。
    所以任何人都不該對一個即將到來的時代說不,也不該有任何好惡的預測,像兩岸關係的發展,只能順勢而為,豈能逆勢操作?

出身與信念﹝霍光篇﹞



   東漢是中國歷史上外戚干政最嚴重的時期,這與劉秀當年得天下後,採用寬容籠絡的手段有關;他鼓勵幫他打天下的功臣與皇室聯姻,以婚姻關係維繫政權的穩定。所以東漢王朝的皇后都來自竇融、鄧禹、馬援、梁統四大家族。但一旦外戚進入權力中心後,就會形成另一股勢力,甚至跳到檯面上來與其他政治勢力一較長短;他們有一優勢是他們在皇帝跟前不是娘舅就是妻舅,皇帝只要耳根子稍軟,就拗不過後宮這些女人的壓力;如果惹出個事來,皇帝也能睜隻眼閉隻眼的算了;所以權力這滋味挺迷人的,誰要是擁有過,肯定誰都離不開這玩意兒。外戚要想擁有最大的權力,就是在皇帝還不懂事,皇后臨朝的時候,皇后基本上懶得管這些煩人的政事,就交給父親或兄弟管,所以外戚因而當權。為了當權就要掌握廢立皇帝的權力,務必要“貪孩童以久其政”,意思是皇帝年紀越小越好,外戚才能掌政更久。
    貪戀政權的外戚是否就只會禍國殃民呢?這答案倒也未必;像西漢的霍光及東漢順帝時梁商及半好半壞章帝時的竇憲,就是可委以重任的股肱大臣。
    霍光是霍去病同父異母弟,早在漢武帝元狩四年就隨當時出擊匈奴後班師的霍去病來到長安,在霍去病帳下充任郎官,後來霍去病去世,武帝拔擢他為奉車都尉,負責保衛武帝的安全,這才獲得武帝的信任,也因而承擔起顧命大臣的責任。他被歸類為外戚是因為他的外孫女嫁給了昭帝,成為上官皇后的緣故。皇后九歲就嫁進宮,當時昭帝也才十四歲,後來昭帝二十一歲就駕崩了,十六歲的皇后從此守寡。
    與霍光一起成為外戚的還有上官桀,他是上官皇后的祖父。武帝臨死託孤霍光,使成為輔命大臣,與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共同輔佐昭帝。可是昭帝當時只有八歲,其他皇族的人心有不服起而反對,以燕王旦及昭帝的姊姊蓋長公主最為激烈,兩人就拉攏上官桀一起反對霍光,最後桑弘羊也不服霍光獨攬政權,轉而支持上官桀。所幸昭帝是明白人,沒有中上官桀等人的奸計,使這一場政變以失敗收場,上官桀與桑弘羊誅族,燕王旦與長公主自殺。
    霍光在昭帝早逝後,本立武帝孫劉賀為帝,但劉賀荒淫無道,所以霍光廢了他,另立武帝曾孫劉詢為帝,就是史上的漢宣帝。從霍光剷除上官桀等人的政變始,到廢立兩帝止,獨攬政權,可謂是外戚的代表人物;但他在維護漢帝國的法統及與民生養休息的政策上作出了極大的貢獻,本質上是為公不為私的忠良之臣,所以即使是外戚也是後世百官的楷模型人物。而同樣是外戚的上官桀就利慾薰心,想擁有權力奠定自己的政治地位。所以政治人物沒有出身的問題,而有信念的問題。

2012年2月19日 星期日

忠與賢



    田叔是西漢初年趙國人,漢高祖劉邦封張敖為趙王,張敖任趙午為相,田叔就是趙午的門人;趙午意外捲入一樁謀刺高祖的事件中,自殺身亡。長安來旨傳喚張敖進京接受審判,並諭令不准其他人等隨行,否則罪及三族。田叔及孟舒為了替張敖脫罪,只好把頭髮剃了,打扮成一起押送的囚犯進京。果然經調查發現罪首是貫高,張敖才得以釋放,但原先趙王的爵位及封地被廢,另封為宣平侯;張敖也向高祖推薦田叔等人,高祖對其忠心讚譽有加,授田叔為漢中郡守,孟舒為雲中郡守。
    田叔在漢中郡守任上一呆就是十多年,正好渡過呂雉為禍的那段期間,直到文帝即位。文帝本是代王,熟悉趙國所發生的變異,對田叔效忠趙王一事記憶尤深;所以登基後,首先就召見田叔,請他為國舉才;但當時與他一起扮成囚犯陪趙王入京的孟舒卻因為在雲中郡守職位上,為了抵抗匈奴的進犯,喪失了數百名士卒,因此遭免職候審。田叔便趁文帝召見,向文帝申訴孟舒的冤情及忠誠,因而感動文帝,使孟舒官復原職。
    到了景帝時,梁王派人暗殺袁盎,景帝派田叔去梁國調查案情,回朝稟報景帝確有其事,但罪証都在回程中焚毀,理由是:梁王如伏法,太后那裡如何交待;如不伏法,又如何讓百姓守法。景帝對他處置得宜予以獎賞,擢為魯相。
    到魯國一上任,就有一百多位百姓來申訴,指責魯王奪取他們的財物。田叔抓住為首的二十位,每人責打二十大板,其餘的各打手板二十下,然後裝作發怒的樣子說:魯王是你們的國君,你們怎可亂誣?魯王聽到了,非常慚愧,趕緊教人從內庫中領出錢來償還。
    田叔歷經趙王、文帝、景帝及魯王,都以不同的方式表現他的忠誠;太史公引述孔子的評語是: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意思是像田叔這樣的臣子不只是懂得盡忠,還對當時的政治情勢瞭若指掌,所以他能為張敖伸冤,能為文帝薦賢,能為景帝解憂,能為魯王疏怨。現今政經環境下,執政者不只要有為國盡忠的決心,還要有為國家人民開闢康莊大道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