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7日 星期一

暗語



  二十年前美墨邊境小鎮上的金融機構異軍突起,它們提供各式特殊的服務給來往此地的商販,頓時就能以此聚積大量的客戶,從中賺取可觀的服務費。但這些特殊的服務並非沒有風險,甚至以犧牲生命作為代價;能捧得起這個飯碗的,到後來都名利雙收,所謂富貴險中求便是此理。
  漢克當時只是一名實習生,他早上七點半以前便由自己服務的銀行後門開門進去工作,把已經塞爆的信箱打開,裡面淨是昨日鎮上下午三點以後仍營業的商家所寄存的現款,他一一點清金額並在商家所寫的存款單上蓋上印戳,証明兩者無誤,然後整齊的放在收銀櫃檯上等正職的職員上班後再進一步核實。
  通常這些工作完成後還能有十多分鐘的休息時間,他會拉起一截百葉窗讓陽光照進來,然後扭開收音機聽晨間新聞,偶爾還要接聽客戶的詢問電話,多半是問銀行打烊的時間。
  漢克所服務的銀行正是我們所說提供特殊服務的那種金融機構;在美墨邊境當時有不少來往兩地的商家,他們大半營業時間都在關閉閘口前半小時,那已是夜裡十點半左右,所有的金融機構都已打烊,而手裡滿是現金的商家卻無處可存錢;所以像漢克服務的銀行就提供如此的服務,讓商家把現金放在袋裡填好存款單投入銀行特別準備的信箱裡,次日商家就能到銀行取回自己的存摺,並核對金額;銀行收取每筆金額1%的服務費。
  但分擔風險的銀行並非全然是滴水不漏的,漢克便是整個運作過程中的弱點,首先他單槍匹馬每天固定時段的活動都成了歹徒下手的機會。
  那是一個有霧的清晨,漢克照常把車子停在銀行巷子裡,邊走邊去掏兜裡的鑰匙,正當要把鑰匙插入鑰匙孔時,兩名歹徒上前用槍抵住漢克的後背,讓他不動聲色的開門進去。進到屋子裡後,歹徒如識途老馬般叫漢克依照平常的程序開始工作,並把現金袋裡的鈔票都丟到他們預先準備的皮箱裡;漢克想儘量把動作放慢以便拖延到有早到的員工發覺,可是因為省略了點鈔及蓋章的程序,速度似乎比往常更超前了些,牆上的時鐘也似乎走得比平常更慢。
  兩歹徒都蒙著臉,相互間甚少言語,彼此都以手勢溝通,他們儘量不去催促漢克,也不動手幫忙,甚至不理會其他抽屜裡可能有的現金;當時鐘的分針指向十二時,其中一名歹徒用槍向漢克示意去拉百葉窗簾,漢克這時止不住的笑說:你們倒是花了不少工夫注意我的一舉一動;其實拉百葉窗只不過想讓陽光透進來,今天外面到處是霧哪來的陽光?如此作豈不更讓人起疑。但歹徒似乎不為所動,連漢克想多拉高一點都被示警。接著是打開收音機,這時襄理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歹徒要漢克接聽,槍抵著漢克的後腦杓,讓他倍感威脅,“請問你們幾點打烊?”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帶有西班牙語口音,漢克敷衍一番後迅速掛上電話;若有所失的模樣。
  歹徒把漢克捆綁在洗手間裡摀住嘴,打算從原路離開銀行;但一出後門在巷子裡就被事先埋伏的警察逮捕,其中一名掏槍向警方射擊結果遭擊斃。
  二十年使當初一名實習生成了該行的資深經理,並身兼考核其它分行的業務,往來乘坐頭等艙,漢克對自己曾經智退歹徒的經歷沾沾自喜。他曾經想把這段經歷寫成推理小說供人玩味,但始終對情節的安排不甚滿意,因此他抓住機會就向人以不同情節安排的方式講述,想因此得到自己滿意的劇情。他認為乘坐飛機使人有高亢的情緒卻又不知如何排遣,能在這不算短的時間裡看一則推理小說或聽他的述說將是最恰當不過的安排。他總把結局放在離開機艙門通道盡頭,然後互道再見,留下完美的ENDING。
  今天也不意外,他與那位一路上充滿驚異眼光的聽眾互道再見時,那人像墜入五里霧中尚未清醒過來一般,而他卻有些得意的邁開步子向旅客大廳走去。畢竟一路上說得口沫橫飛喝了不少飲料,這時想上廁所解放一番,正當他進了男廁後,那位目瞪口呆的聽眾也跟了進來,“我仍不明白那名實習生是怎麼聯絡警方的?”漢克得意的說道:“我與一同事事先就約定好,在八點鐘左右捲起百葉窗;他則從對面街上的早餐店裡打電話進來問我打烊時間,如果我的回答是正常的下午三點,就代表一切正常;否則就是有人侵入趕緊報警。”那人似大夢初醒的喊道:“原來你那天回答的是三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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