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6日 星期日

焦點



    希區考克在《兩個老頭》中這樣寫道:兩個老頭莫利與巴克住在養老院裡,他們總在望向市區街道的草坪躺椅上消磨午後時光,兩人還共有一個望遠鏡,常偷窺公寓裡偷情婦人的一舉一動作為兩人私密的談資。
    對這樣的生活兩人並非沒有怨言,從院裡要調高的費用到家人的關懷,他們都充滿怨懟,唯一能抒發的是想像;因此兩人談起公寓婦人的偷情及如何對她敲詐勒索時的愉悅神情,讓他們暫時拋開現實對他們的冷酷與無情。
    莫利的鏡頭在街上一家銀行前停留下來,接著是他無盡的遐想;過了兩天,他不得不對巴克吐露想搶銀行的心聲,巴克當作是另一個類似勒索婦人的話題一樣虛應著莫利;可是莫利這回話裡充滿對社會的不滿,甚至對搶銀行的下場也作了估算,似乎是一本萬利,只欠他加入了。
    那一天,兩人喬裝成領錢的互相攙扶著到銀行裡去,莫利袋子裡裝著一個鞋盒偽裝成的炸彈,紙條是兩人字字斟酌後的作品“把所有的錢放進紙袋裡,否則我將引爆這枚炸彈。”巴克則守在門口作接應,兩人計畫由莫利向銀行女出納行搶,得手後一出銀行就把錢交給巴克,而自己作餌引開追捕的守衛。
    可當天銀行裡似乎比平日更忙碌些,領錢櫃檯前有三人在排隊,莫利兩手握著袋子在胸前,不時回頭朝門口的巴克看,他第一次覺得搶劫並不容易,甚至想作罷,但已經把巴克拖下水了,不能半途而廢,巴克更需要等一下搶來的錢應付院方的一再的追索。只剩一個領錢的人了,他從那人背後腋下的空隙能清楚看到出納小姐的表情;可是剛才堆滿笑容的可愛臉蛋不見了,眼神裡充滿驚恐,可手腳一直沒停下來,一個勁地往紙袋裡塞錢,莫利有些納悶,那不是下一個輪到他領錢時才該有的表情嗎?原來‧‧‧,竟有人捷足先登。
   他回頭想告訴巴克改天,剛好巴克的臉也朝他望了一望,似乎會意,於是他推開旋轉門進來;不巧這個舉動驚動了搶匪,他朝出納手裡搶過紙袋,轉身就要衝出銀行,這讓莫利大吃一驚,他突然想起小時候伸腿絆倒大個子的情境,於是‧‧‧搶匪在一個踉蹌下又被巴克順手推往花崗岩櫃檯邊撞得暈了過去,錢從紙袋裡撒出來滿地皆是,槍也滑出老遠。莫利與巴克意外成為阻止搶案的功臣,受到銀行方面的表揚及十分之一被搶金額的獎勵,兩人到事後許多天仍像在作夢似的,不敢相信上天是如此安排的。
    回到養老院,巴克另外買了一付新望遠鏡,他的理由是莫利的視力與他不同,每次他都要調焦距。當問起那天巴克為何要推門進來時,巴克欲言又止,終於他附在莫利的耳邊說:我想進來告訴你,能不能慢一點行動,我想上廁所。  
    這則故事希區考克用很詼諧的筆調描述兩個老頭在現實社會中的處境,但他們是被上天特別安排的,真正的社會裡不會有這樣溫馨的結局;但巴克的一句話似乎點醒一些人,那就是每個人看社會的焦點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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