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5日 星期二

李代桃僵



   當蘭陽溪河床上的西瓜結實壘壘時,偷瓜賊就露出貪婪的眼色,騎著機車穿梭在一旁的台7線,覬覦田裡的瓜;這裡一片空曠的河床地上大小卵石羅布,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瓜,顯得瓜石錯落;到了夜裡各瓜農都請了看守西瓜的童子睡在臨時搭的瓜棚裡,配有震耳欲聾的擴音喇叭,給偷兒一點顧忌。
    可這樣的防盜措施還是抵擋不住風災過後飆漲的瓜價誘惑,還是有人的瓜田遭盜,大半仍趁夜裡視線不及的便利,唯一能防盜的看瓜童子耳目有時也無法抵擋睡魔的召喚;所以盜瓜事件層出不窮,成了附近果市裡的晨間頭條。
    阿欒小個頭不符看瓜童子的體檢標準,但想趁暑假掙點學費的阿欒是不停地在日裡晒得滾燙的卵石河床上穿梭,他總是把腰桿挺得老直,怕瓜農嫌他個兒小;也許阿欒的積極性說服了瓜農,以為他能徹夜不眠的守護瓜田而暫時忽略他的短小身裁。
    當阿欒第一天上工的夜裡,遠處不時傳來的狗吠聲讓他心驚膽顫,硬撐著的疲倦眼皮終於還是在漸白的晨曦中合上,當從瓜農老闆的叫罵聲中驚醒過來時,才知隔不多遠的瓜地裡昨晚又遭了小偷,根據貨車的車輪印上可看出這小偷光顧了不止一次,氣得瓜農各個咬牙切齒。
    淘氣的阿欒日裡從學校回來揀了一個倒在田梗上的稻草人,不過衣服破得露出稻草,帽子也沒了,只有支架跟稀疏的一撮稻草;阿欒拾了一些稻草,找了一件阿爸不穿的舊衣裳及一頂斗笠給稻草人重新打扮起來,瓜農老闆沒好趣的說:咱叫你看瓜誰叫你趕鳥來著?阿欒沒停下手裡的活兒,嘴卻嘟得老高;不過老闆不再囉嗦,因為夜裡能找件事做總比睡死了好。第二天,阿欒的稻草人樹立在瓜地裡,顯得特別突兀,大夥兒經過都笑著說:這玩意兒能防賊嗎?阿欒點點頭說:能。
    夜裡,瓜棚裡點著一盞小燈,阿欒瞅著自己紮的稻草人樹立在田裡的樣子還真像雄糾糾的自己─未來的自己。偷瓜賊可沒閒著,日裡早相中了阿欒的瓜田,只是那稻草人的模樣不弄清楚夜裡能嚇人一大跳,可不就是一個稻草人嗎?那樣子還真有點傻,正好給賊當標記似的聳立在田裡。賊往瓜棚裡瞧,一個男孩兒早抵擋不住睡魔的呼喚去見了周公,身體捲曲的像一團稻草,可身上一件汗衫正是阿欒平日的穿著,在瘦小的身軀上顯得寬大。
    當偷兒把西瓜搬滿一貨車正準備走人時,擴音喇叭忽然大作起來,驚動了附近的瓜農,大家自四面八方圍將過來,一擁而上逮住了兩名小偷;小偷不明白的是分明阿欒睡死在瓜棚裡,是誰去觸動了擴音喇叭的呢?手電筒照耀下的田裡依舊瓜石錯落,唯一不見的是支架上的稻草人。
    今日政壇上誰是阿欒?誰是稻草人?誰又是賊?從釣魚台事件中不難看出,想利用釣魚台收歸國有來整合日本國內民族主義以激勵自己選情的日本政客當然是賊,可這賊還應包括想拿釣魚台事件痛批政府無能的在野黨;誰是稻草人呢?當然非那個說要出動一千艘漁船保釣的中國莫屬;誰是阿欒呢?就是不顧戲謔李代桃僵的頭城漁民與海巡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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